LIUSHEN

象牙塔之梦:

加州也到了盛夏了。阳光比纳沙泰尔那边还强烈。海水温暖，海风干燥。遇上明澈的天气，挎着遮阳伞，往沙滩走去，望着蓝天碧海，听着滚滚涛声，人们会觉得心胸开阔，脑子里生出各种幼稚的想法。小孩在疯跑。姑娘肌肤平滑，仰卧在沙滩上。码头上坐满了钓鱼的人们。加州八百英里的海岸线上，人们到处享受美妙的时光。

孟教授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回到了加州。坐在出租车里，经过整洁的校园，看草坪一丝不苟，建筑中规中矩，在纳沙泰尔发生的事像是一场幻觉。进了家门，扔下行李，他忙了一些家务，很高兴有琐事占用时间，不必像在飞机上那样，时刻想着伊莎贝尔。他收拾了客厅和卧室，把邮箱里的信件扔进回收箱，给后院久旱的植物浇了水。傍晚空气清凉。他开车去了学校附近的广场，打算买点东西。

广场上满是自得其乐的人们。女孩们围坐在露天圆桌旁，边吃东西边和朋友聊天。咖啡馆里人满为患。他们喝着咖啡，戴着耳机听音乐。一家新开张的餐馆门口排起了长队。电影院的牌子上写着刚出炉的大片。孟教授注意到了一个设置在巴黎的爱情片。记得跟伊莎贝尔初相识时聊过好多电影。她说年底要去巴黎开会。他也好久没去巴黎了。

孟教授在广场转了一圈，拐进了一家他喜欢的杂货店。一刻钟后，他站在了一位亚洲女孩负责的收银台前。她圆脸，大眼睛，正值妙龄。两条小辫更让她显得年轻。

“您今天过得怎么样？”她微笑着问他。

何必笑得那么甜，孟教授想，难道我不知道，一旦追求起来，你就会变得遥不可及？他给了女孩一个仰慕中夹杂着自嘲，因此显得神秘的笑，仿佛他所致意的不是她，而是她身上体现出的某种抽象的青春和美。